2020-2021中国空调行业高峰论坛——文字实录（6）

　　主持人：感谢彭教授的精彩分享，请您台下落座。在新国标带来的能效升级大潮中，各空调品牌都在向高能效化、高端化进行转型，而这样的转型对于我们的大气层，对于我们环境保护会起到什么样实质性的作用呢?

　　下面让我们掌声有请清华大学核能与新能源技术研究院滕飞教授为我们讲讲《双碳目标的政策进展及对空调行业的影响》。

　　滕飞：非常感谢今天能够邀请我在这里跟大家一起分享双碳政策的进展和对空调行业的影响。我个人主要是做气候变化的，对空调涉足不多，今天讲的不是很到位的地方请大家包含。

　　我们这个单位主要是做有关气候变化研究的，首先我想简单介绍一下双碳的背景。我们知道从去年9月22号的时候，习主席在联合国一般性辩论场合首次提出了中国要在2030年前实现碳达峰，2060年年实现碳中和，这样的一个宣誓从当时一直到现在在社会上，以及在全球都激起了很大的反响，是中国在气候变化领域或者说国际气候治理领域引领全球的一个非常重要的抓手跟宣誓。

　　中国为什么会提出这样的一个双碳目标呢?我想主要有三个原因。

　　第一个是气候变化的威胁和风险是切实存在的。我们最明显的例子就是最近刚刚看到的河南郑州的暴雨，它是由于气候变化引起的一个极端天气，在短期内造成大量的降雨，如果由于城市的下水系统不能将降雨及时排除的话就会造成城市内涝和相应的受灾。在未来气候变化的情况下，这样的极端天气事件的频率和强度都会成倍的增加，因此应对气候变化不仅是中国，也是全球的需求。

　　第二个政治原因，疫情之后我们在国际上面临非常严峻的国际形势，同时中美竞争的加剧使得我们在国际社会上需要通过向国际社会提供公共产品在国际社会上扭转外交形势。气候变化是全球道义的制高点，在气候变化上面提出一个有影响力的，非常具有雄心的指标是中国在通过国际气候治理来扭转国际治理对我不利情况的非常重要的方面。

　　第三个当然是在技术上，我们也有底气，有储备。因为我们目前在可再生能源领域，像风电和光电已经基本实现了平价上网，今年提到的空调和家电领域能效也是全球领先的，我们有这样的技术可以帮助在未来更好更快的实现碳中和和碳达峰。

　　以上是一个简单的背景。

　　接下来简单介绍一下什么叫碳达峰和碳中和，因为这两个目标提出之后社会上和业界有不同的理解，碳指的什么碳?这个对将来行业的发展有着非常重要的。我们讲了在官方的口径里碳达峰和碳中和的碳并不是一个范围。我们讲的2030年前碳达峰的碳指的是二氧化碳，这个二氧化碳不仅仅包括化学能源利用产生的二氧化碳，也包括水泥、钢铁过程中，我们叫做工业过程的二氧化碳，以及土地利用变化的二氧化碳，虽然都是二氧化碳，但是来源不同。这是我们2030年前碳达峰的口径下的碳。

　　我们2060年前碳中和的碳指的是所有的温室气体，这是7月份的时候国家气候变化特首谢先生在发言当中特别明确的。温室气体就不仅包括了二氧化碳，也包括其它非二氧化碳的温室气体，像甲烷，还有王秘书长讲到的含氟气体，也是在2060年前碳中和的范围内。碳中和指的是净零的碳排放，如果我们仅仅讲二氧化碳的话，它的意思是什么呢?就是我们排放的二氧化碳要被吸收的二氧化碳抵消，正负相抵叫中和。负的二氧化碳的排放主要指植树造林产生的碳汇，以及通过一类负排放技术把空气中的二氧化碳封存到地下。我们讲的碳中和实质的意思应该是净零的温室气体排放，不仅仅要抵消二氧化碳的排放，还要抵消包括其它非二氧化碳在内的所有温室气体的排放，实现温室气体的净零排放。为什么要提出2060年前实现碳中和这样的时间点呢?因为这个时间点是从全球温升1.5度的目标相一致的。这个图中可以看到，如果全球要实现温升1.5度目标的话，我们要在2050年实现二氧化碳的净零排放，而在2060年到2070年间实现所有温室气体的净零排放。因为中国所提出的碳中和指的是所有温室气体的净零排放，因此它从全球温升1.5度的目标是相一致的。

　　为什么全球提出温升1.5度的目标呢?主要是科学表明这是非常重要的温升阈值，如果控制在1.5度之内，后果是可以承受的，如果超过1.5或者2度未来气候变化的风险将会超出人类可以承受的范围。

　　碳中和需要在所有的温室气体在2060年减到零，现在有多少呢?跟空调行业相关的有多少呢?左边这张图是最新的全球排放情况，目前全球所有温室气体的总排放大约是在600亿吨二氧化碳当量左右，其中大概二氧化碳排放是占到了73%，差不多是420亿吨二氧化碳左右，化石能源只有370、380亿吨左右。跟空调相关的主要是建筑行业，建筑行业占全球二氧化碳排放的6%，它的直接排放，这个直接排放在建筑领域主要是由供暖和炊事产生的，我们直接利用化石能源来供热和做饭。如果我们考虑到在建筑里还有用电，特别是空调是建筑用电的大户，把这些由于建筑的电力消费产生的二氧化碳也计入在内的话，整个建筑部门占全球排放的比例是接近17%，其中10%是由于用电所产生的。未来我们全球需要把600亿吨在2060年前减到零。

　　怎么实现这一点?最主要的渠道是达成一个碳中和的能源行动，把化石能源的300多亿吨二氧化碳减到零。这是最近IEA做的研究，目前有关碳中和的所有研究表明实现碳中和主要的方案，首先要在电力部门实现脱碳，实现零排放或者负排放的电力，主要利用可再生能源替代煤和石油为主的化石能源的电力。第二个化石能源，煤、石油、天然气需要快速退出。第三终端用能方面需要提高电气化的比例，提高电在终端用能中的比例。第四个是需要在一些难减排的部门利用氢能进行减排，因为像钢铁和水泥这样的行业是难以实现电气化的，通过电力来替代化石燃料，所以需要氢能进行燃料替代，最后即使这样，我们还不能把二氧化碳减到零，还需要碳移除技术抵消，碳汇和谈捕捉和封存的技术。

　　在这里IEA给出了未来到2050年全球的主要重点步骤，浅绿色的就是我们跟建筑和空调相关的，到2035年全球所有的用电设备和空调都必须是在最高的能效水平，到2040年50%的现有建筑需要更新到零碳的建筑，到2050年85%的建筑是零碳的建筑，按照这个路线图才有可能实现全球的碳中和。

　　中国大概是什么情况呢?中国目前的排放是140亿二氧化碳当量，大概占到全球600亿吨的20%多，我们现在是第一排放大户，我们需要从目前的2020年达峰，在30年前达峰，2060年实现碳中和，我们三十年内从达峰走到零排放，这样的目标是非常困难的。如果参照美国和欧盟，我们可以看到欧盟是在80年左右的实现温室气体达峰，它的目标是在50年中和，有70年可以进行转型，而美国的达峰是在05年，它目前的目标也是在50年中和，它有45年转型，而我们只有30年的时间，因此这样的时间表对于我们不管是产业，还是全国来讲都是非常有挑战的。

　　像能源消费需要在目前的100亿吨的水平上到2050年降到15亿吨，减少85%，工业过程也要进行深度减排，包括其它的非二氧化碳和农林碳汇，就不一一讲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实现深度低碳化的步骤或者是要求也跟全球的情况是类似的，首先是煤炭的快速退出需要从现在主体能源50%以上的比重下降到5%以下，非化石能源提高到85%以上，特别是电力里面一次能源中、可再生的要达到75%到85%，电力占终端消费的25%，未来要提高到70%。单位GDP二氧化碳排放每年下降率要达到5%才能实现2030年前达峰，2060年前碳中和的要求。同时需要大量的投资进入到不同的领域促进转型，据估计在1.5度情景下中国到2050年前需要接近200万亿投资，虽然其中大量投资主要在能源供应和交通部门，但是建筑部门也是转型的重要领域。

　　同时跟我们相关的，之前王秘书长也提到了在商业空调和制冷的含氟剂。这个《〈蒙特利尔议定书〉基加利修正案》，我们气候变化看的排放，这个跟寿命和生命周期是有差别的。

　　接下来介绍一下政策进展，中央在双碳目标方面是非常明确的，从去年9月22号到现在，习近平总书记在多个场合20多次提到了双碳目标，在最重要的会议上，包括财经委的，包括相关的年度经济会议上都首次讨论了双碳的目标，特别是今年5月份的时候成立了有关双碳的工作领导小组，也召开了会议，目前办公室在发改委下面。我们在科技方面也做了很多工作，在未来支持双碳目标实现的路线图和颠覆性技术的研发上也都进行了超前的安排。

　　在地方方面目前的工作也在开展，很多地方都成立了以一把手作为组长的双碳工作小组，在进行“十四五”规划的相关工作。虽然最近由于中央要坚决制止运动式减碳的说法，导致地方上有点误解，其实未来的趋势不可动摇，还要继续加强的。从全球的角度来讲，全球对于碳中和这样的趋势也是非常明确的，全球目前已经有130多个国家提出了碳中和的目标，这些国家它们的排放和GDP基本占到全球的60%到70%。这里的数据是40到41没有包括美国，如果把美国加进来数据是60%到70%。很多欧洲国家已经把碳中和目标纳入了立法，通过法律形式确定下来。我们国家人大环资委也在讨论相关的立法进程，试图推动有关气候变化的立法工作。

　　最近的一些情况，像欧盟不仅仅在国内推动有关碳中和的目标，同时也在考虑通过一些贸易措施迫使其它国家采取类似的目标。最引起争论的就是欧盟所谓的碳关税，它虽然目前仅仅适用于钢铁、水泥、化肥这些高耗能部门，但是未来以碳关税为代表的绿色贸易壁垒在碳中和的情况下，可能未来对我们影响的不仅仅是碳关税，还包括欧盟和其它发达国家可能设置的其它的绿色贸易堡垒，这都是未来碳中和情况下需要认真考虑的新的挑战。

　　最后一部分简单向各位领导汇报一下我对碳中和，对空调行业影响的初步考虑。

　　刚才提到未来要实现碳中和目标的话，在终端要大幅提高电力的占比，提高终端的电气化率。从建筑角度来讲，其中很大一部分就是用热泵替代现有的化石能源为主的供热系统。根据IEA的研究，为了实现碳中和的情景到2050年热泵要满足全球一半以上的功能需求。虽然今天很多厂家是空调的厂商，相信各位厂商都是生产热泵的，未来热泵的全球市场在碳中和的情景下我想是相关领域的非常大的热点。

　　另外，能源效率还需要进一步加强。现在全球有关建筑里面的耗电量大概是在11000左右，未来到2050年用电量会增加，但是增加不大，主要的原因就是必须通过各个家电和建筑领域的节能来控制住建筑领域的电力需求，所以能源效率对于缓解电器和空调的增长是至关重要的，如果没有这个能效建筑的电力继续增加的话，对电力领域节能减排的压力很大，所以未来这个减排不仅仅是电力部门的问题，也是空调和家电领域的问题，我们怎么样去进一步的来提高能效，是未来双碳战略里面必不可少的一环。

　　这张图给出了2020年到2050年相关的重要指标，对我们行业来讲热泵的全球存量要在未来三十年翻十倍，这个市场的潜力是巨大的。同时我们的相关建筑立面的能效标准需要在未来进一步提高40%，至少40%，这是全球情况。同时也要注意到未来全球零碳建筑的比例会进一步增加，零碳建筑其中会大量的使用分布式的光伏和可再生能源，未来空调如何适应分布式和可再生能源为主的建筑也是要考虑的问题。

　　最后总结一下个人的思考，在碳中和情景下由于终端电气化水平大幅增加，热泵采暖的比例将大幅增加。为抵消终端电气化对电力需求地影响，需要继续大幅提升家电能效，至少提高40%。低碳和零碳建筑将是未来建筑部门的主要形态，未来的家电和空调需要考虑怎么适应未来零碳建筑智能化和低碳化的趋势。最后因为我们提出的碳中和包含了含氟气体，需要继续研发GWP制冷剂和或不使用制冷剂的制冷技术。未来发达国家绿色壁垒会进一步增加，行业要储备核心的技术，要提前应对。